论浦城始迁祖(三)——沙里掏金
章仔钧是闽建州始迁祖

章信哆

  及公钧公祖孙一脉,谁是浦城始基祖,《章氏会谱》、《宋史》二说并存,《会谱》且时代相悖。若借一说攻他说,其说必难以自圆。然研究前代问题,仍要借助资料。如上所见,我们不是缺乏资料,而是前人留给我们的资料太多了,多得令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这就要求我们要如何去看待、取舍,如何去分析、判断。段玉裁在《与诸同志论校书之难》中说:“校书之难,非照本改字不伪不漏之难也,定其是非之难。是非有二:曰底本之是非,曰立说之是非。”资料出于一人或出于众手,在辗转过程中因兵燹、重篡、承讹、妄改等因素难免出现谬误。从今天的情况看,古人之是非贻误今人,今人且还有再生的谬误。史料是研究和认识历史的依据,必须经过考订、鉴别,考证无误后,方可被作为史料使用。
  史料可分二种,文字资料和实物资料。一种是时人的撰述;另一种是后人的追述。时人的撰述有些是以考古出现的金石铭碣的实物资料,有着一般文字资料无法替代的价值。墓志铭就是属于当时人的记载或撰述,会谱有的是。这东西叫圹志,随死者入葬,所以今天见到的实物都是来自地下的发掘,有的通过刊刻保存于文集流传于世,是实物资料的一种表现形式。以圹志的概念,称之为“盖棺定论”名付其实,它是最贴近古人生活的身世证明。由是,我也向读者提供几篇这方面的资料。

一、《建安章君(友直)墓志铭》——作者王安石

  “君讳友直,姓章氏。少则卓越,自放不羁,不肯求选举,然有高节大度过人之材。其族人郇公为宰相,欲奏而官之,非其好,不就也。自江淮之上,海岭之间,以至京师,无不游。将相大人豪杰之士,以至闾巷庸人小子,皆与之交际,未尝有所忤,亦莫不得其欢心。卒然以是非利害加之,而莫能知其喜愠。视其心,若不知富贵贫贱之可以择而取也,颓然而已矣。昔列御寇、庄周,当文武末世,哀天下之士,沈于得丧,陷于毁誉,率离其情而自托于人伪,以争须臾之欲,故其所称述,多所谓天之君子。若君者,似之矣。君读书通大指,尤善于相人,然讳其术,不多为人道之。知音乐、书画、弈棋,皆以知名于一时。皇佑中,近臣言君文章善篆,有旨召试,君辞焉。于是大学篆石经,又言君善篆,与李斯、阳冰相上下,又召君,君即往。经成,除试将作监主簿,不就也。嘉祐七年十一月甲子,以疾卒于京师,年五十七。娶辛氏,生二男,存、孺为进士。五女子,其长嫁常州晋陵县主簿侍其,早卒,又娶其中女。次适歙州祁门县令黄元,二人未嫁。君家建安者五世矣,其先则豫章人也。君曾祖考讳某,仕江南李氏,为建州军事推官。祖考讳某,皇著作佐郎,赠工部尚书。考讳某,京兆府节度判官。君以某年某月某甲子葬润州丹阳县金山之东园。铭曰:弗缋弗雕,弗以为高。俯以狎于野,仰以游于朝。中则有实,视铭其昭。”(《章氏会谱》及《临川集》章信哆断句)
  章友直(1006-1062)字伯益,福建建安人。知音律,精弈棋,通书法,善画龟蛇,兼通相术。曾祖考讳某,仕江南李氏,为建州军事推官。王安石谓其“家建安者五世矣,其先则豫章人也。”建安是八闽首郡,郡治在今建瓯市。友直公建安人,断至已身在建安占籍五世,五世之前即其先祖,先祖在豫章。王安石本身也是豫章人,与友直交好,女儿也嫁在浦城,女婿是浦城吴充之子工部侍郎吴安持。故详其世系是很正常的事。旧谱载得象是钧公玄孙,友直跟章得象平辈,同属仔钧公玄孙,俱称均公为高祖。那么,其曾祖即十五公派之一仁嵩公。其文称闽亡,仕南唐李氏,与章得象墓志铭世系记述一致。
  这篇《墓志铭》在同类中显得过于精短,但墓主的名讳字号学行、爱好专长、姓氏乡贯、卒年及年寿,妻配并子女择配,乃至三代名讳官爵、迁徙之郡邑,都有以交代。它不是单纯的个人生活履迹,还关系到亲族的尊荣和事实,所以不能谩说和马虎应付。受托的作者必需掌握第一手材料,对死者身世有一定了解。很大程度上还由死者子女直接交通。这与王安石的女婿家在浦城有关。《浦城县志》载王安石《邀望之过我庐》诗一首五言:“念子且行矣,要(邀)子过我庐。汲我山下泉,煮我园中蔬。”这是熙宁九年(1076年)再次罢相,退居江宁(今江苏南京)半山园所作。既可见叔侄二人都是作者熟悉的,也可以作为章望之生卒一个参考年代。友直公有二子五个女儿。长女嫁给常州晋陵县主簿侍其,因早卒,由妹妹接弦。姐妹先后都嫁给了侍其沔。复姓侍其,还是一个罕见的姓氏。唐《元和姓纂》载:“汉广野君郦食其;元孙赐,以“食”为氏。曾孙武,平帝时为侍中,改侍其氏焉”。世代习武,以武功知名家国。曾祖父侍其礼,唐时官赠率府率;祖父侍其禛,唐武将,任左监门卫大将军赠左神武军上将军;父侍其宪,北宋武官,任右侍禁;族兄侍其演为宋边官。友直公女婿侍其沔,字国纪,谥号“夷晦”,则善理学,贯通经史。行义修洁,淡泊有志,举进士五至礼部。生于景德元年,卒于治平三年,享年六十一岁,有墓志。近千年之后,《宋故侍其先生墓志铭》重见人间,实体墓碑出土后藏于苏州碑刻博物馆。这些话外本来可以不表,能够证明王安石所言不诬,所以不嫌累。

二、《文宪章公墓志铭》——作者宋祁

  “宋有清忠肃艾之相,曰章公,讳得象,。其先齐太公裔封于鄣,去邑为章氏,侨徙不常(不固定),后为武宁望姓(注:江西之武宁郡)。曾祖仁嵩,仕李昪(注:南唐君主)为驾部郎中,以公故赠太师中书令。曾祖妣杜,楚国太夫人。祖士廉,汀州宁化令,赠太师中书令。祖妣周,齐国太夫人。考奂,志耿介,以儒术发闻,不乐进取,姻友数请,强与吏偕试礼部,一不中即谢去。盘桓家食,以天爵自终,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宻国公。妣张,秦国太夫人。世烈前光,幽而后融,委报于公。”
  此宰相得象公墓志铭首段,全文过长从略。文章作于得象死后,即1048-1049年间,早于元末至正三年(1343年)由丞相脱脱和阿鲁图先后主持修撰的宋史《章得象传》三百年。这篇文章的作者宋祁(公元998年—公元1061年)。见《景文集》,也载于钦定四库全书《名臣碑传琬琰集》、《章氏会谱》。天圣二年(1024年),宋祁与其兄宋庠同举进士,殿试之后授予直史馆,再升任太常博士,同知礼仪院。又升迁为尚书工部员外郎,修撰《起居注》。庆历三年(1043年)担任龙图阁学士、史馆修撰,奉诏修《唐书》,庆历六年(1046年),升右谏议大夫,皇祐元年(1049年)为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其学识一代宗工。章得象(978~1048年)长宋祁二十岁,有二十年时间同官于朝,对宋期有提携之功。宋祁与得象长期有书信往来,尊称相公。《章氏会谱德庆初编卷之二十》录《景文集》二封:《回章相公书》、《答集贤章相公书》。“相公”,指宰相郇国公章得象。是对位重者尊称,自唐有之,如刘禹锡《奉和吏部杨尚书太常李卿二相公策免后即事述怀赠答十韵》。下文同属此例。从中能体会到,宋祁是章得象最“贴身”的人,郇相死后,为作《墓志铭》,更是一个知已知彼之人,所撰家世生平也信史之一。得象公在生获封郇国公,卒谥文宪,后改文简。故郇国、文宪、文简俱得象公代称。《铭》名文宪,盖《文宪章公墓志铭》石刻随棺柩入土在未改之前,书以原谥。公之父讳奂,不以科名显。至得象贵为宰辅,朝廷封赠追及三代,曾祖妣及祖妣均获赠国夫人,而前四代高祖仔钧及夫人不在赠列。文中可资文字信息,另见全文。这里仗与友直公一文互参,补释“讳某”被隐去的先人名字。另一个是“后为武宁望姓”,指江西武宁郡,可以正他谱及《宋史》作“泉州”或“南安”之误,补他志之缺漏,有很高的文献价值。我在第二篇章中以《宋史》章得象传一句简单的话比对私谱大量资料,既占了上风,也占了便宜,但不是到此为止。史家论《宋史》的总结是:“最大缺点是比较粗糙。由于成书时间短,只用了两年零七个月,而且时值元朝濒临崩溃的前夕,因此编纂得比较草率。”粗糙的程度,以章惇列于奸臣传备受社会非议可见一斑。只从《宋史》比《铭》落后三百年,就可拈出各自的价值。
  据《铭》文记载,章得象庆历五年以检校太傅镇安军节度视相秩即判其州(镇安军——军同州),宋祁有诗二首赠别(注:题目《送太尉相公赴镇安军》。然太尉死后所追赠,宋祁素称其章相公,此处当属误刊)。七年进封郇国公,八年特拜司空致仕。故章氏别于先太仔钧公而世称小太傅。死后封郇国公。朝廷依例对其家族加以封赠。从国家的角度来说,它是砥砺风气、严明等级、收买人心的手段;从个人的角度来说,给家族带来巨大的荣耀,以及相应的实际利益。这篇重要铭文记封赠只叙及上三代而已,不及高祖章仔钧,显然与当时的封赠制度有关。但世系人物至为详细而肯定,他谱语焉不详至若模糊,不可企及,于《宋史》重于政治生平之外又一大补益也。
  南宋著名史学家王明清《挥麈录·建州浦城有四甲族》载“建州浦城,最为僻邑,而四甲族皆本县人。杨氏则起于文庄,章氏则肇自郇公,盖练夫人、孙夫人阴德,世多传焉。”(光绪翁天祜《续修浦城县志》引录)。浦城之崛起,是郇公的功劳,很受大文豪宋祁追捧,而现在挂名“章仔钧练夫人文化研究”似乎很少提到郇公,是研进还是研退不太清楚。章仔钧公于史无文,有影响的记载文字最早见于北宋沈括的《梦溪笔谈》,称为“章将军。”至清人吴任臣《十国春秋》辑录,属后来搜访,事俱出于章氏私谱,掌职名目与时代抵牾不相为朋,可见章仔钧其人其事不甚彰著。世称太傅,则实至之名。有南唐《范司空讳韬墓志铭》可以补证。私谱另作武宁郡开国伯、忠宪王,也死殁后所赠。即琅琊王似也可与忠宪王等视,乃北宋时因玄孙得象贵别有重赠,今埭头章氏宗庙有古遗物“绩炳琅琊”巨匾,倒也反映了琅琊王是具有特殊实质的事实。谱曰:庆历四年以玄孙得象贵赠琅琊王。
  《铭》一文中“侨徙不常(.不固定),后为武宁望姓”句,《浦城县志》再版时加了注释:“武宁,指浦城。浦城在唐天授二年(691年)至神龙元年(689年)称武宁县。”——这个注解是错误的。理由是:691至698年时,章氏人气聚于豫章郡、会稽郡、吴兴郡,史册记载自汉晋至隋唐“有章可循”,而无出南安郡者。豫章旧郡自古为章氏骄荣桑梓,秦末章平居是地。乐史(930-1007)《太平寰宇记》“豫章郡五大姓,“熊、罗、雷、谌”之谓也。谱载章昭达(517-571年)下直第三世曾孙亮功、育功兄弟宦寓豫章之清江,谓之“为豫章之造端,”恐肇启还有更早者。其(清江祖)去秦遥且八百年,比黄巢时期也早二百多年。无论及公还是钧公之创浦城,浦城在691至698年这个时间尚无章姓。此所以武宁不能作唐朝闽北之武宁,而是江西之武宁。作者是宋朝人,不以当时的地名,而非要用已经废止的地名,也不成体例。所以说,浦城这一支,来自豫章。自得象一代以科举官名为浦城章姓之崛起,之前声誉,缘有钧公守土不辱使命,未将及公的刺史(大夫)计在荣耀之内。仔钧公不以科名显,而以始祖著,全仗世俗家礼,以始迁之祖为始祖。草创浦城,属于创业阶段。

三、《宋故左朝奉大夫提点杭州洞霄宫章公墓志铭》——作者孙觌

  一名《宋故左朝请大夫直龙图阁章公墓志铭》:“公讳縡,字伯成,姓章氏,世家豫章,后徙建安。建安章氏,自郇公以文学道德、仕仁宗为宰相,声号显融,族大以蕃,异人辈出。南唐时公之高祖赠太师讳谷者,以文辞举进士第一,而官不显,江南国除,太师之子孙又以儒学大其家,而雄俊魁磊,豪杰伟异之人,出于是。宰相郇公、申公、枢密奉公,仍世为宰相。高牙巨毂,尊显三朝。百余年间章氏之有藉于朝廷者,或以文章擅天下,或以才能任事于时,比比有为。公故资政殿学士、通议大夫、中太一宫使、赠太师秦国公讳楶之子,礼宾副使赠太尉讳访之孙,尚书刑部郎中侍御史知杂事赠司徒讳频之曾孙。太尉(师)公又徙苏州之吴县,今平江府也(政和三年(1113年)升为平江府)。……”(略)作者孙觌。孙觌(1081~1169)字仲益,号鸿庆居士,常州晋陵(今江苏武进)人。
  章縡公(宋熙宁九年(1076)进士),章文谷之玄孙,如章友直、章得象之于仔钧公,也为玄孙。按居建州五世计,含仔钧在内,自钧公起至直公、象公刚好居建州五世。所以,“其先世居豫章”就很明显地说明了及公被排在浦城之外,是浦城支祖,家于豫章,也豫章章氏之族人。章縡自父章楶公官而家吴县(政和三年升为平江府)。章縡公属新迁地第一世,谱名在浦城故称浦城人。正确地说,浦城是縡公的先世,只是没有“后徙吴县”而已。此也如仔钧公之先世。而“后徙建安”已不属于縡公,而属于仔钧公。
  这里不得不再提章望之的《太傅公墓志铭》。假设《太傅公墓志铭》是望之所作。
  漏洞之一:相同的事迹,望之公肯定仔钧公身边二将叫边镐、王建封。沈括、叶梦得、司马光等人作品却都没有边镐、王建封。又几乎同时的宋代浦城地方上的个人笔记,及民间传说,都记为“张、陈二将”。以望之公生卒与撰作时间,其流传时间在沈括定居润州写作《梦溪笔谈》之前,对于沈括、叶梦得、司马光等人之采闻有很大的影响。这些名家的笔记,包括民间受采访的人,不可能统一地无视章望之《太傅公墓志铭》这篇文章的存在,甚至于,在他们写作的时候,章望之还健在,完全有接触的可能。章公、练夫人事迹记载,却毫无共性之处。
  漏洞之二:友直公、得象公、縡公“先世家豫章”,而一家人中的章望之公却世家泉州。一家兄弟叔侄的先世所出不同,此先世不是说他们的父祖,而是说浦城的前生,就没有祖地不同的道理。王安石《邀望之过我庐》时间在熙宁九年左右,与章縡是年中进士(后权知扬州(今属江苏)兼提举茶盐事),有望之和縡公的关系,事情应该更加明白。章望之公有严重疏失,以至连自已及其后人都不明白,与史评“志气宏放,为文辩博”不相配。墓志铭(神道铭)必须由时人故旧相知方能撰作,由身边子侄能者亲笔,有唐代林蕴为其父林披所作《睦州刺史二夫君神道碑》),是中国历史上罕见。而钧公,一个五代的人,落葬百余年后,方由五世孙写墓志铭,历史上找不到第二例。
  漏洞之三:据《弘治八闽通志》建宁府“道学。章望之字表民。浦城人。初由伯父得象荫补官,监杭州茶库,寻引疾去。求举贤良方正,得象在相位,以嫌扼之,乃上书论时政,不报。浮游江淮间,其兄拱之被诬坐贬,望之前后号诉章十余上,历数年,卒脱拱之冤。欧阳修、韩绛、吴奎、刘敞、范镇同荐其才。除命再临,不赴,遂以光禄丞致仕”。又《宋史》称:“望之宗孟轲言性善,排荀、杨、韩、李之说,着《救性》七篇;又以欧阳修魏、梁正统之论为非”。(《建宁府志》较通志详》)
  望之公一生实际衔头,只有一个与“监杭州茶库”职称相应的官“校书郎”,且很短暂。“初由伯父得象荫补官,监杭州茶库,寻引疾去。一个处士,矢志不入仕途,潜心道学,著作等身,晚年坚决拒绝欧阳修等人“光禄寺丞”的推荐,却又向人自称自已是光禄寺丞,这不为了一顶四品帽子,毁了一生的信守?不可能!《太傅公墓志铭》不是章望之公所作明矣,与乔匡舜之《传》同属伪书。前二篇所以仗《铭》《传》,在于“牙还牙,门当户对”。大概现在都被打倒了。(另文分析)
  台湾大学历史系名誉教授王德毅在《墓志铭的史料价值》一文中写道:“墓志铭的撰写也有固定书式,综合宋代诸名臣之墓志铭来论,首要叙述姓原族望,次及名讳字号、三代世系之名讳官爵、乡贯或迁徙之郡邑,学行功名起家之年岁,宦遊经历及所建立之事功,乃至晚年之休致,卒年及年寿,葬地、葬时,妻某氏及受封号,下及诸子出身及官衔,并及于女与所择配,有孙女者亦逐一述及,最后为铭辞。大致视不同的墓主而有所损益。至于題墓与篆蓋也有一定的书例,是不可逾越的。”其实,这种体例刘《文心雕龙·史传》老早就说过:“观夫左氏缀事,附经间出,于文为约,而氏族难明。及史迁各传,人始区分,详而细览,述者宗焉”对照乔匡舜《太傅公传》、章望之《太傅公墓志铭》,标新立异,一无体例。而友直公、得象公及縡公之《墓志铭》,同是章仔钧公直系,才是真“古人”。
  仔钧公私谱称高州刺史,高州远在岭南之南属南汉。县志称建州刺史,迟在晋天福年间石敬瑭年号、王审知死后二十年任。皆言过其实。五代天下大乱,非拥兵、非战功者难存立。仔钧公以行伍出身领西岩守将,最符合事实。章氏族谱序文及传记大多不实,《太傅仔钧公传》也振振有词地说:“章仔钧(868年-941年),字仲举,号彰良。年逾四十,尚怡然晦迹乡里,声誉藉藉,播在人口,四方宾至,莫不敬慕。是时,黄巢起义军转战南北,天下大乱,诸藩镇争强,有闻仔钧名气,遣使延请。仔钧以性情放旷,不可拘以轩冕而谢绝,”纯属编造故事。如《太傅公练夫人庆善录记》、《浦城县志》所书“……徒步诣建,道西阳岭,慨然誓曰:吾不将万人,不复度此岭。即策于闽王。不数年,为大将……因戒诸子曰:异时有敢偶于练氏者,非吾子孙也。”章仔钧是在身为“诸子”——十五子的父亲之后,才“走路到福州投奔王审知的”,年龄至少在四十开外。殊不知王审知也一逆唐乱民,在大唐眼皮下自河南光州固始一直打到福建。只一面之交,一面之词,久经沙场的闽王便毫不犹豫地把关系一国安危的闽国北大门交给一个初出茅庐,未经四面的“乡里隐者”,就很不合常理,也绝对不是王审知的风格。由此可以推断,章仔钧胸藏韬略,有久经沙场之经验,否则不敢承此重任。或者先即为王审知兄弟之部属,不是一开始就率兵守西岩,从普通一兵到领帅印在其地方立功,受到赏赐和信任。章桂《浦城章氏重修宗谱》乾隆朱印本,有非常少见的《章太傅练夫人同仁传》,描楼别有一番天地:
  “公讳仔钧,字仲举,泉州人,迁浦城。以武功出身官拜玉钤卫翌府左郎将、归德将军,授高州刺史。进迁谏议大夫,统领南行军总管,挂新铸印符旧节钺,率府兵三千六百名,从其号令,往七闽百粤交界绥安地方,相视山原,开屯建堡。所辖泉(州)(州)官吏听其提调,军民听其抚绥。暨而七闽(福建)方面官僚无不听其知会。即至事势难为,请旨定择,及建封等违误军情,公欲戳之。渤海郡君练氏夫人请之公,宽其法,遣二校避之得免。二校后事南唐。公悉平泉建二州。官拜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兼御史大夫、上柱国,武宁郡伯。后南唐遣二将破建州。练氏寡居。二将遗以旗曰:‘吾欲屠此城,植旗于门可免。’夫人返其旗,曰:‘愿全此城之人。不然,吾家与众俱死耳。’二将遂不屠城,得全建州一郡生灵。练氏一人之阴德动天,其后子孙显扬,宜其弗替。资文殿大学士右谏议大夫知杭州军事赵抃顿首拜撰。”
  七闽百粤交界绥安地方,即盘陀岭。国道324汕漳路漳浦云宵段,唐以前属义安郡(今潮汕至闽南)。统领南行军总管,挂新铸印符旧节钺,这一官爵也是贴近时代的。统领南行军总管,挂新铸印符旧节钺,这一官爵也是贴近时代的。参校南唐太常寺奉礼郎叶云的《大唐范司空府君墓志铭并序》,五代闽时建州浦城人范汉,“受京告充建州浦城四界指挥使、临江镇使。”范汉之子范韬,“闽主蒞祚,守历资阶,充浦城左先锋将。……庚子年(即公元940年),解越兵十万侵尅建州并重围浦城西岩之围,殷主赏功 , 囗充保胜西岩指挥使。”可以判断,仔钧公守盘陀岭比守西岩更符合当时的历史背景。仔钧公是在王审知安定七闽之后,才分派到建州的“功臣。”这篇文章这里暂不深入分析。仔钧公不是一个纸上谈兵的村夫。仔钧公是自一个别的地方迁来浦城的,已成事实。可以看作是四十岁迁浦城之前的生活写照。章仔钧比王审知小6岁,前者为臣,后者为君,所谓守西岩三十年保一方平安,是以王审知镇福州至审知亡之后发展中之三十年。实际上是安享太平的三十年,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这是是从南征到北守的结局。从太傅这一身份上分析,章公并未仕于南唐,太傅之身份显然得之于服务闽国时期的功勋,不是一个“晦迹”的人所能等来的。
  且古代官员出任有“仕官避本籍”严格制度,名叫避嫌。不避本籍会带来“州郡相党,人情比周”、“瞻徇之弊”等危害。异地为官,上至郡国守相,下迄县令、长、丞、尉,均不用本郡国人。及公或钧公家建州而官建州刺史,有违朝廷制度。章家如无特殊权利准许违背天朝法纪,那么建州刺史就是了浦城的仔钧公了。否则,仔钧公也必须遵从“仕官避本籍”的制度,即非本郡人,即不是浦城人,按照异地为官的公式,官于浦城而非避地浦城,二种说法殊途同归,只有太傅钧公符合时代背景,也就是浦城章氏始自钧公。
  一个地方有一个始基祖。各地的家族式祠堂都祀始迁之祖,这是天下同一的法祖道理,无须多论。光绪《浦城县志》古迹门墓宅:“五代章仔钧旧宅在长乐里章家岭下。”建州有很多章姓家庭,这可能是最原始的生活场所,房子的故主是章仔钧。浦城南峰寺,一名南峰院,宋郇国公章得象奏请高祖仔钧公供祀于功德院,捐田顷入寺以租俸养,宋以来田俸递减而奉祀不变,遂为章氏祖祠,由是仔钧公练夫人也为始迁之祖。今之南峰寺功德院是也。及公也好,修公也好,钧公也好,哪一位是始迁浦城之祖,功德院的神主自有其名份。反之,功德院神主是谁,谁就是浦城始基祖。约定俗成,这是无需请示《会谱》或史志的。至若钧公于五代时已获太傅之封,依例朝廷对其父祖也有封赠。在生叫封,已死称赠。历书可有及公至修公其生死其封赠乎?究校不可无。无则有无之道理。章得象公文韬武略,不至于连谁是始迁祖这点常识都心中无数。——其实是仅次于国法的法祖大礼。郇国公之显,见证于朝廷之封赠,而止于曾祖,无奈天朝赠例到此为止,普通士大夫只限于父母、祖父母。从来未提到及公修公神主,功德院似也不留一席之地,安排妥当也。旧谱悉记,今天咸颂,皆称章得象公所请,而世系绳于及祖,祠祀止于钧公,中间修公缺列,有此严重矛盾而郇公不自问乎?以始迁之祖为始祖,是以仔钧公为浦城始祖,不也安排妥当,各有所归之理乎!钧公之上有修公,修公之上有及公,及公之上皆章公,至章昭达,皆世图所系,是一条抛给后人攀缘的根。简言尽意,源远流长,百世流芳之义也。
  诗有质鉴历史的意义。运用诗词证史历史,是著名史学家陈寅恪治史上一个成功例子。《会谱》收集广泛,也有不少诗文酬唱之作。为了展示《章氏会谱》、“章氏文化”的多姿多彩,将几条不忘仔钧公为浦城始迁祖的特殊记载献给读者:
  1、章采南太史视闽学,请韵堂先生曁尊慈年伯母洪恭人同到任所。恭人苦其劳顿,太史公曰:“闽名胜地也,自宋迄今名儒辈出,吾远祖太傅公于五季时始仕此邦”。见《诰封资政大夫韵堂章公双寿序》。
  2、唐模:“谱牒渊源溯自唐,当年献策佐闽王。宏功竹帛千秋炳,世德箕裘百代长。遗象显存珍什袭,文孙继起擅词章。最难满地干戈里,手奏缥缃读数行。”
  3、《谒全城阴德祠歌》:“闽王建国当唐季,开门节度存忠义。章家太傅诣福州,三策敷陈见才智。崇祯乙亥岁季冬月三山考农徐渤拜撰”(《会谱.德庆初编》)。”
  重念仔钧公,用优美隽永的文词,来弥补史志的不文,也是一个非常之计。谁是浦城的始基祖?见于三篇圹志之理论。类此“闽王建国当唐季”、“谱牒渊源溯自唐,当年献策佐闽王”、“吾远祖太傅公于五季时始仕此邦”等等酬唱之言助兴可也。
【注】
  1、章得象(978-1048年)。章友直(1006-1062)。章縡公不详。按宋熙宁九年(1076)进士,父章楶公(1027—1102年),章縡公约生于1050年。
  2、欧阳修《章望之字序》作于庆历三年(1043年),有“校书郎章君,尝以其名望之来请字”。故知望之初为校书郎。之前未曾通过科场,又时在庆历间,则由伯父得象荫补官是也。
 2018年12月20~2019年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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