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澳行纪偶拾

章信哆

  海南有章姓族群,有人觉得奇怪,我则觉得这些人更奇怪,因远处内陆,开门见山,大海如同深遂莫测的银河。陆以土为桥,车驰,海以水为道,船驰,人心如隔山,心念风驰电掣,称神驰。
  我们的宗亲章成勇,世居海角天涯,我如见他蹋浪而来。他曾求我,“帮我找找,我的根。”我那时只有一腔热血,哪来的根给他,我只能让他栽在那里,自已生根。
  今天去海岛南澳,却不是海南,二十多年重游旧地,今非昔比,故人未能相晤一面,不知如何境况?却只为了那个无尽的“烟酒”,强忍别人的“汪汪”,于怏怏时不经意拣了别人的便宜,充当一喜。说的是,海南万宁章氏,行序是:“学明显锦经;仕成开传盛;我家际中昌;新朝佐王政;德泽及民生;国恩随时应;华夷扬名声;世守贤良卿。”并且是“笃庆堂”之世传辈序,原来是断句好的,大黑体字,从侧面看去,即眼所见是“学、仕、我、新”,一下子触发心窍,盖二天来,自己一直不住地找人诉说,“我祖学仕公。”
  这与埭头或者说南澳章氏绝对巧合。海南远在天边,夷外之夷,浊浪排空,非艨艟巨舰,安能到达。但吾埭头章氏,祖先从内地迁此煮海为盐,荷锄耕海,世代承传,各行各业都有承传,行船是沿海人的承传,澄海是埭头章氏的承传,船户则是“笃信堂”的承传,大船行外河,小船行内河,船工会的叫法称内运;内河至府城、客顶,外河(外运)至广州、高、廉。解放后,私船、船户被编入国营,后因陆运发达,水运渐渐倒闲,名存实亡,只存编制,本来船户仍领受国家微薄工资补贴的,还有几十家,随着在编人员的死亡而减少。他们全部是笃信公派。我家故宅离祠堂不足十米。又海南章氏堂号“笃庆堂”,其系出笃祖或与笃信公同辈兄弟,或由南澳析出皆有可能。南澳堂号“思敬堂,”可能在当时尚未建立,而远徒且背着罪、不事张扬的人,通常会认同自己的原始血脉。
  万宁章氏如果确实创于明末,绝对是出自埭头。这与黄海如有直接关系。黄海如埭头人,其祖祠、祖坟、祖屋均与笃信祖相连无间,自古传称章黄同姓,指其通婚血脉也在于同舟共济。他是旧明官吏,南澳海上游击。“永历元年丁亥四月,假海如总兵官,南镇雷州。……海如至雷,密使通行在(注:南明桂王之行宫)。九月,永历帝命都督孙时显监军,古鼐帅狼兵攻高雷,进围雷州城。海如乘机与时显合兵攻城,另潜通城守参将蔡奎为内应(奎亦明将,降于清者),克之。宗宏宵遁,杀清知府赵最(明朝降清之叛官)。”(县志)。打开网络,关于黄海如的线索很多。他是明末沿海抗清最伟烈人物,入清诸姓修谱,讳于时局,咸称其贼寇,独于埭头谱之中,称许龙之祸,盖因许龙降清,与黄海如势同水火,而章氏乡勇均为海如部曲,致使章黄二姓祖祠被火焚。大清定局,吾埭头章氏不徙何焉?雷琼海战,幸存者则隐于万宁。
  至于其一世祖学文公,二世三房又叫明仕,完全出于铭记,使后人铭心刻骨,无忘乃祖,也是出于身世的考虑,煞费苦心,何不孝之有?同时,它还可以是埭头最古之辈序遗存,总之,对于今日潮汕章氏的研究,有极其重要作用,希望能引起诸家注意,纳入考证。
  甫到后宅,第一个认识的是合顺,热情和气,未及寒暄即开门见山,跟我说起“我”在古人行文与姓氏辈序中很少见,可能是清近代的字。我当时冒然说古人多采用吾、余、予。饭后记起《诗经》中即有“无食我黍”之硕鼠,但一直没有再见到合顺兄弟,甚至还不知其名字叫什么。我特别找到宗长,凭音容记忆作大概描述。直至临回大陆时,方见到他,相告时已握手道别。我平素好从个人观点去计较,希望合顺弟通过一定引证,道破海南章氏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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