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宁国士全公墓碑

章寿发


  4月5日清明、七月十五中元、十月初一寒衣、腊月卅除夕,是中国传统的四大祭祖日,其中清明是最重要的祭祀节日,主要是在野外进行的扫墓祭祖活动。2015年4月1日,正值清明时节,笔者随同台湾章德生宗长和江浙沪皖各地宗亲,经池州章氏文化研究会章新泰宗亲的组织和安排,前往安徽宁国青龙乡祭拜士全公墓。
  士全公墓碑经岁月的风雨沧桑,虽碑文依稀,但尚可辨认。祭拜后,笔者细细观察了墓碑,见墓碑正中书有:“敇封银青光禄大夫兼殿前国子监祭酒章朝贵士全大人偕夫人杨氏之墓”。右侧上端是:“男细十二;裔孙希瀛、世仁、允贤”,以下为自明永乐至清康熙时段的科举秀才和任职,主要是贡生。左侧为自明正德至清雍正时段的科举举人、进士和任职,以举人为多。左侧最边上为立碑人署名:“赐进士出生原任安邱县知县裔孙台重沐敬书勒石”。没有立碑的年代,笔者感觉到整个墓碑充满着诸多的神奇色彩。

神奇一:墓碑的发现

  2013年5月的一天深夜,池州章氏文化研究会的章新景宗亲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被告知宁国某地有章氏先祖墓碑,并指点了具体位置。第二天,新景宗亲即刻带人前往查找,果然,


坐落在山腰中的士全公墓碑
在宁国青龙乡龙阁村所属的一座长满密密竹林的山腰里,发现泾川始祖士全公墓碑,这可喜坏了池州、安庆、庐江、青阳、桐城、无为、宁国等地的宗亲。原来,当地宗亲仅知始迁祖士全公徙泾川漆林,并长期以来多次于泾川(今泾县)漆林渡周边遍寻先祖遗迹、墓址,却终无所获,今天毫无悬念地找到士全公墓碑,令人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激动之余,才想到应该答谢报信的热心人,然而,此时却再也找不到报信者。通过通话记录回查,发现电话来自千里之外的一个上海公用电话亭。
  一个神秘的电话,一个神秘的人物,了却了安徽境内众多章氏后裔的夙愿,这莫不是先祖英魂显灵?借托一个他姓的热心人之口,让先祖和后裔们的交流,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场所。

神奇二:共享一碑的两士全公

  由泾川分衍至全国各地的章氏后裔,均认同士全公为始祖,但各地宗谱所记载的世系脉络却不尽相同,真是奇了怪了。
  查清末张贻贤的《章氏会谱》,迁泾川漆林的有二支。
  其一,六公仁郁公五子文(以下简称六公士全),由浦城迁泾川。世系为:及—修—仔钧—仁郁—文。会谱记载:“仁郁公五子,字国卿,旧谱行六十九,配黄氏,兹查青阳、桐城、无为各谱,公改讳士全,宋开宝间以军功得官,由浦城迁泾川漆林,子二:细十二、细十五。” 宋开宝年为公元968~976年,此时南唐还未灭亡,北宋刚刚建立。这里指明了文公迁泾川后,名讳就变成了“士全”,再看墓碑上的“男细十二”,即一子谓细十二,与会谱吻合。
  其二,四公仁嵩公后裔士全公(以下简称四公士全),由浙江临安昌化迁泾川漆林。世系为:及—修—仔钧—仁嵩—士廉—世涣—得象—约之—元方—琥—奇孙—本昭—子福—世荣—士全。会谱记载:“世荣公长子,字朝贵,号迪九,宋季避乱泾川,以守寨功封银青光禄大夫、兼国子监祭酒,配杨氏,子一:大和。”这里的士全,是个实实在在的名讳“士全”,为四公支派。迁泾川漆林的时期为宋季,“季”在新华字典中的释义是:末了、最后的。宋代自960年北宋建立,至1279年南宋灭亡,共经历了320年,宋季应当是在南宋最后的30年间,约1250~1279年之间。据《章氏会谱》“以守寨功”查历史年表,1260年北方蒙古国忽必烈定都北京,建立元朝,继而大举南下,为其实现消灭南宋统一全国,南宋剩余力量自然会奋起反抗。所以“以守寨功”的守寨行为,指的就是这段时期。以此可以确定士全公因守寨而留居泾川漆林,是在1260~1279年之间。


墓碑拓文
  除了以上迁徙年代相隔300多年以外,墓碑中还透露出其他一些离奇的信息。
  六公士全,生子细十二、细十五;四公士全,生子大和。墓碑上有:“男细十二”,这是六公士全碑。
  六公士全,字国卿,配黄氏;四公士全,字朝贵,配杨氏。墓碑上有:“章朝贵偕夫人杨氏”,这是四公士全碑。
  墓碑上有:“银青光禄大夫兼国子监祭酒”。银青光禄大夫是一个荣誉性的职位,从三品,相当于今天享受副部长的待遇,不干实事,也无实权。六公士全及父及祖,均为南唐重臣,特别受太傅公练夫人的庇荫,太傅公十五子六十八孙个个出入相望,冠盖簪绂。所以,六公士全被封银青光禄大夫,享受国家级待遇,亦在情理之中。但国子监祭酒却不是六公士全的职位,因为当时还没有这个官职,国子监祭酒是在北宋后期元丰三年(1080年)才开始设立的。国子监是宋朝最高学府,国子监祭酒为最高学府校长,从四品,分文武两种,文官相当于现今的中央党校校长,武官相当于现今的中央军校校长。据《章氏会谱》及各地宗谱记载,六公士全因避世之乱(五代十国的乱世)而奔于泾,见蓝山之秀,星潭之胜,遂移址而居;而四公士全因宋季避乱(蒙古国忽必烈的入侵)泾川,以守寨军功而得官,留居泾川。宋代末年,南宋岌岌可危,在作最后的挣扎,帝位变更频繁,已无精力更无财力再封一些闲散的毫无救国能力的虚官。而任命守卫一方一土有功的士全公为国子监祭酒,为行将灭亡的南宋培养训练抵抗外敌入侵的将士,是完全可能的。所以,银青光禄大夫是六公士全的封号,国子监祭酒是四公士全的职位。墓碑上的一个“兼”字,将两士全公的封号、职位巧妙地连在了一起。

神奇三:数百里外的墓碑

  墓碑下是否为士全公的墓葬?这个疑问,笔者曾与台湾德生宗长讨论过。笔者认为,根据士全公的原籍地和立碑的时间分析,墓碑下应该没有士全公的墓葬,如果即便有墓穴存在,那就是衣冠冢一类的象征性墓葬。可能是将写有士全公及夫人名讳的牌位葬入,也或许是像瑞典王子罗伯特·章寻根时,从湖州荻港带回去先祖生活过的祖籍抔土那样,墓穴中安放的是从士全公原籍地敬请回来的一抔土。
  祭拜士全公墓后,我们随即赶往泾县漆林渡,领略先祖迁徙生活过的场所。今天,我们使用了现代的交通工具,也走了一段高速公路,从宁国到泾县,足足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可是古代没有这样便捷的交通环境,靠双腿徒步,同样的路程起码得走上几个月。
  士全公的原籍在泾川,墓碑却在宁国,笔者查看了地图,宁国与泾县两地,直线距离达100公里左右,中间还分隔着许多高山峻岭、江河川流。按照中国数千年的殡葬习惯,先人去世,从出殡至下葬,整个活动一天内即可完成,从家居至墓地,距离不会超过10公里。可士全公居家泾川,墓葬在数百里外的宁国,这是一个离奇的现象。
  有人曾对笔者说过,先人去世,墓葬在百里千里以外,历史上并不少见。不错,确实存在这种情况,但只局限于一种情形,即先人在外为官、经商或从军,卒后,家人将其尸骸护送回祖籍地,安葬于祖莹,这称为“扶柩归籍”。例如,清道光年间,及公31世,浙江宁波镇海的杏园公,任云南顺宁府(今云南省凤庆、昌宁、云县等地)知府,卒于任上,其子扶柩归籍,1846年自昆明启程,至1848年抵达镇海下葬,全程2300多公里,足足走了700多天。照此速度,100公里的路程需走上30多天,况且一路上逢山、登峰、越岭、过桥,按习俗需进行祭拜奠告,所花费的时间也就更为长久。若士全公也是扶柩归籍,则六公士全当归浦城;四公士全当归临安。又如果士全公卒于宁国,扶柩回泾川,这才合情合理。但奇怪的是士全公既非回归祖籍,却又整整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离开家乡去数百里外的宁国安葬,真是不可思议。由此断定,宁国士全公墓碑下没有墓葬。
  关于立碑的年代,可以从墓碑二侧列有明清两代科举中榜的秀才、举人、进士及所任官职名录中大致推算出来。名录中年代最早的是明永乐元年(1403年)的文员公,年代最晚的是清雍正甲寅年(1734年)的兆元公。立碑人章台,曾任安邱县知县,进士及第,却未见于墓碑两侧的科举名录中,说明台公应为雍正以后的进士。雍正后是乾隆,而乾隆及以后的科举均未在碑中出现,因此可以确定此碑应立于乾隆初期。假定为乾隆元年(1736年)所立,则距四公士全迁泾川已有近500年的间隔,距六公士全迁泾川也有近800年的历史。
  至此,即可揭开宁国士全公墓碑的来由,以及章氏后裔的敬祖挚情了。经过漫长的历史岁月,泾川章氏蕃衍全国各地,其中有一支迁徙至宁国青龙乡龙阁村。后裔子孙们崇祖敬宗之情不灭,家族的兴旺,后人的荣耀,均不忘祭告祖先。也许,古时候的后人和当今的后人们一样,遍寻先祖的遗迹、墓址不获,于是乎,从先祖生活过的祖籍地带回一抔泥土,雕刻了祖先名讳的牌位,于迁徙地青龙乡择址安葬立碑。从此以后,后裔就有了祭祀祖宗的场所,并世代为此守墓。
  又经过数百年的变迁,青龙乡龙阁村的后人不断外迁,至今,仅剩下一户章姓在此守墓,几乎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所以,才有了时至今日,经神秘人的神秘电话而发现墓碑的过程。

 写于2015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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