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得象公二篇传记的置疑

及公37世 章寿发


  近期,在网络上出现了有关先祖史实的一些争论,其中,太傅公谥封琅琊王和练夫人并非姓练氏,这二个辩论较为激烈,而且持续时间也久。持太傅公没有被谥封过琅琊王和练夫人肯定姓练的观点,引用最有力的依据就是:由得象公口述、乔匡舜撰写的《太傅公传》。
  另外,在最近发现的《潜阳乌窠章氏宗谱》中也有一篇得象公撰写的传记《太傅公暨越国夫人贤行传》。文中开篇38个字简述了章氏自秦汉至唐成缅公,而后至及公迁居浦城。就这短短的几个字,就把及公导向为成缅公支裔,由此而引发了浦城及公世系的质疑。成缅公为昭达公次孙育功公支系,而《章氏会谱》和全国各地宗谱均记载及公为昭达公长孙亮功公支系。
  近日,笔者再次仔细阅读了这二篇传记,并加以比对分析,似乎觉得这二篇传记均与得象公无关,感觉都是后人假借得象公之口所作的伪著。理由如下:

一、《太傅公传》

  《太傅公传》在全国各地绝大多数的谱中均有载录,有些谱载的题目是《太傅仔钧公传》或《太傅章公仔钧传》,无论题目怎样千变万化,但文中的内容完全一致。该文的最后落款是:“南唐中兴元年戊午翰林学士乔匡舜撰,昭文殿大学士、中书门下平章事、开府仪同三司守司空致仕、上柱国郇国公、元孙得象述”。
  南唐中兴元年,为公元958年,干支戊午年。翰林学士乔匡舜根据得象公的口述,于公元958年写就这篇《太傅公传》。2013年第二期《章氏文化》会刊上载有余奎元先生《有关章氏几个问题的考证》一文,其中有“南唐中兴元年(958年)孟春月,翰林院大学士乔匡舜撰写,章仔钧五世孙章得象(978-1048年)述的《太傅章公仔钧传》,这是有关章仔钧练夫人传记的最早的文献。乔匡舜撰此传时,距章仔钧去世(941年)只有17年,又通过章得象再述,此篇传记应该是可信度很高的”的论述。
  此文究竟是否通过得象公所述而撰写的?是否具有很高的可信度?我们不妨可以通过文中所出现人物的生卒年代来分析。
  太傅公,生868年,卒941年,享年74岁。去世后17年为958年,乔匡舜撰写此文。
  乔匡舜,生898年,卒972年,享年75岁。撰写此文时,年61岁。
  得象公,生978年,卒1048年,享年71岁。
  958年,乔匡舜撰写此文时,得象公尚未出生,还需等待20年,得象公才刚刚出世。不知乔匡舜从何处得到得象公的口述,终不致乔匡舜有穿越功能,穿越到20年后,不,20年后得象公还在襁褓,乔匡舜得穿越40年后才能得到得象公的口述。还有,乔匡舜去世时,得象公仍未出生,是在乔匡舜去世后6年出世的,终不见得一个满腹经纶的堂堂宰相,自己不写祖先的传记,却赶到阴曹地府去对乔大学士口述吧。
  结论:此文绝非得象公口述,与得象公无关,属后来人的伪作。是否是乔匡舜亲撰,自然是另当别论,已无关重要。既然各宗谱都已载录,也就姑且忍之吧。但是,以此文为依据所展开的论理,均都站不住脚,可信度为零。
  辩论一:作为宰相的得象公,不可能连自己的高祖父被封为琅琊王而不知情,竟然在《太傅公传》中只字未提,由此肯定太傅公没有被谥封过琅琊王。
  说明:此文是958年写成的,而太傅公谥封琅琊王是在宋庆历初,约1042年后。即便此文与得象公有关,得象公也不可能预料到84年后太傅公谥封琅琊王的事实,更何况958年,得象公还远远未曾诞生。
  辩论二:此文载“有乡人练氏,累世福厚,好尚儒雅,知公之贤,愿以女妻公。”这里明确指出练夫人是练姓人的女儿,宰相得象公不会连自己的高祖妣姓什么也不知道吧。以此为据,练夫人练姓。
  说明:此文问世于958年,假设得象公能够读到它的最早时间,应该是在其问世40年后,得象公时值20岁的青年,所以,“练氏之女”是绝对不是出自得象公之口。身为大学士的乔匡舜,深通礼仪,应该不会写出练夫人是“练氏之女”的结论。中国是个礼仪之邦,特别讲究人际间的称谓,古代如此,现在也一样。大凡女人在成为人妻、人母后,就可能被尊称为“夫人”、“太太”等,而在这个称呼之前常被冠以一个字,这个字最多见的是姓氏,也有地名或方位。
  如果冠以姓氏,则必定是夫家的姓而非本家姓。如:宋庆龄、宋美龄姐妹,一个称孙夫人,一个叫蒋夫人,“孙”、“蒋”都是夫家姓,而本家姓“宋”是不能被冠之的。假设练夫人的“练”是姓氏,则练夫人的本家肯定不姓“练”。但练夫人的夫家是“章”,却为何不称“章夫人”?这就是冠以地名或方位的结果。
  冠以地名或方位的实例,历史上也常能见到。如:清末的慈禧太后被称为“西太后”,尽管东、西、南、北都是姓,但西太后的“西”却不是因为姓西或姓西门,而是“住在西宫的太后”。同样的道理,练夫人不是因为姓练,而是“以家住练湖,人称练夫人”。这在许多文献中都是可以见到的,证明了练夫人的“练”是地名,不是姓氏。

二、《太傅公暨越国夫人贤行传》

  该文载录于《潜阳乌窠章氏宗谱》上,与《太傅公传》比较,发现90%以上的内容、文字、结构完全雷同,几乎就是《太傅公传》的另一个题目。
  该文的落款不同于《太傅公传》,为:“康定乙酉岁冬至日太傅公五世郇国公得象誌”,就是说此文是得象公亲自撰写的,时间是康定乙酉年冬至日。康定是北宋的年号,宋仁宗赵祯在位40年,九改年号,康定是第五个年号,自1040年二月至1041年十一月,共计2年,实际为22个月。康定元年(1040年),干支庚辰年;康定二年(1041年),干支辛巳年,在仅有的康定年间,都没有乙酉年,所以“康定乙酉岁”根本不存在。自1041年十二月起,年号改为庆历,直到庆历五年(1045年),才是干支乙酉年。得象公身居宰相,相当于今天的国务院总理一职,是绝对不可能忘了自己身处的时代,糊涂到连帝号、年号也分不清。此种低级错误,只能是由造伪者制造,可以肯定该文不是得象公亲撰。
  《太傅公传》开篇:“章氏之裔,其来远矣,自秦汉迄唐,以儒业武功荣显于世”。而该文的开篇则为:“章氏自秦汉以来,大以儒业显中华”。这里,把原来的“荣显于世”改成了“显中华”,正是这“中华”一词,暴露了《太傅公暨越国夫人贤行传》一文不是1045年北宋得象公所撰,而是明清时期的伪作。
  明以前,中国、天下的表述,基本不会使用“中华”,常用的是“华夏”、“九州”。“中华”一词最早出现在三国魏、晋时期,仅指黄河领域、中原一带。《三国志·诸葛亮传》中,裴松之加注评论说:“若使游步中华,骋其龙光,岂夫多士所能沈翳哉!”当时,诸葛亮选择西蜀助刘备,司马懿选择曹魏奔曹操,结果是司马懿并吞三国,三国归晋。所以裴松之评论说:如果诸葛亮当时选择了曹魏而去了魏国,施展其才能,那么曹操再多谋士也不能与之相比,一统必属诸葛亮。这里的“中华”指的是魏国,因为魏国地处中原。而蜀国位于西南,故不属中华。且长江以南各诸侯国也不属中华。《魏书·韩显宗传》记载韩显宗上书魏孝文帝说:“自南伪相承,窃有淮北,欲擅中华之称”,把江南各朝廷称为“南伪”,随时都有侵犯擅入中原之意。浙江桐庐潜阳乌窠地处长江以南、钱塘江源头,自然在中原之外,不属中华。由此可见,身处北宋的得象公是断然不可能写出“显中华”的词句。
  最早把“中华”一词指向全中国的,是在明初。元朝为第一个非汉族人统治的朝代,是北方蒙古族忽必烈灭宋后一统的。古时,汉民族将北方各部族统称为“胡虏”。元末,朱元璋起兵推翻元朝,在1367年十月提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口号,1368年正月建立明朝,年号洪武。“中华”一词自诞生以来,经一千多年的历史,直到此时才正式任命为全中国的代名词,从此以后使用越来越频繁,清末孙中山先生也借用过此口号,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
  《太傅公暨越国夫人贤行传》一文中居然出现了“中华”一词,这只能说明该文出自明清时期。查《潜阳乌窠章氏宗谱》,该谱最早的初修谱是明万历乙巳年(1605年),也就是说,该文最早问世时间是1605年,与《太傅公传》相差650年,与假借得象公之手相差460年。因此,根据该文所得出的浦城及公世系,自然也就不可信了。
  该文紧接在“显中华”的后面,插入了一段文字:“至唐成缅公,以孝行表于潜阳,其后及公避难迁建安之浦城,生别驾修公,修生太傅仔钧公”,以后的叙述,与《太傅公传》又完全雷同。于是,根据这段描述,结合谱中另一篇《重篡潜阳乌窠章氏世系序》,即得出浦城及公的世系为:
      成缅—端—及—修—仔钧
这一结论,颠覆了普天下所有章氏宗谱,包括《章氏会谱》。
  据传,乌窠宗谱在文革初期遭遇火焚,是有识之士冒险从火堆中抢救出来的,但仅此一册,其余各册因来不及抢救而被炬之一烬。此册为谱首,载有谱序、家训、敕命、传记等,均为叙述性文字资料。因为没有行谱、世系图谱,所以无法左证所得出的浦城及公世系是否可信。但是,依据不是得象公撰写的所谓“得象公撰写的”《太傅公暨越国夫人贤行传》一文来定,这个结论就显得特别无稽。
  乌窠宗谱《重篡潜阳乌窠章氏世系序》中述:“竝则从父世居乌窠,传之五世昌龄公,为湖州法曹,迁余杭令;七世讳,字邦佐者,登天圣五年(1027年)进士,为都官郎中;八世镐公,中景德元年(1004年)博学宏词科,官至秘阁直学士,进工部侍郎,年迈乏嗣,同浦城宗兄仁嵩公曾孙得象公,共居政府,深相友爱,而以其幼子修之公继以为嗣,又为乌窠章氏相承,竝公再世之渊源也。”
  如今,天下章氏,各地宗谱,对浦城及公的世系基本定论。结合《重篡潜阳乌窠章氏世系序》中的叙述,笔者最后给出与乌窠章氏关联的浦城及公世系:
      ┌亮功—熠—忠彦—季裴—端蒙—及—修—仔钧—仁嵩—士廉—世涣—得象┐
  昭达—乔┥                             (过继)↓├修之
      └育功—燧—忠祥—成缅— 竝 —◇—◇— ◇ —昌龄— ◇ — — 镐┘
 写于2014-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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