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定海庄氏宗谱

及公三十六世孙 庄世维
(舟山市定海区作协名誉主席)

  一直以来我总以为,或许战国时代的庄周是一位鄙弃荣华富贵、权势名利,力图在乱世保持独立的人格,追求逍遥无恃的精神自由的倡导者,相信正是由于他的无为而治思想,以至于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庄姓很少有显赫的人物出现过,因而显得默默无闻,很是寂寥,但是后来的考证却大相径庭。前不久到定海白泉镇皋泄社区的庙后庄村,拜谒了庄氏迁定后的第十代孙、论理辈份为我曾祖(得叫他太公)、而年纪却比我小半个生肖(6年)的“茂”字辈庄振表先生。庙后庄村目前在世最高“功”字辈族长功利公已90多岁高龄,垂垂暮年,精力已衰,族长之责实际上已由振表代理,而且也是理所当然的继任族长,所以两大本族谱也由他珍藏着。我也是为看家谱来的。
  关于各种姓氏的家谱我已见得多了,有手写本的,也有刻本的,也有木活字排版本的,却没想到庄氏的家谱幅面竟有这般大,长为52厘米,宽为31厘米,整整像一扇门板,连复印都困难。大红绸子面,纵向黄布贴字为“全城堂庄氏宗谱”,翻开一看,是写本。
  庄氏的两本宗谱中,第一本修于民国十五年间,据上代传说,为修这个宗谱化了三亩田的价钱。修谱者为姚子维,字道坤,我发现同村的朱氏宗谱也是这位先生修的。姚的生卒年月和生平事迹不详,可能是清末民初一位秀才式的乡绅吧。祖宗用如此的价钱修家谱,说明是下了大决心的。第二本则修于上世纪90年代,由某位族亲修纂,质量远不如第一本。
  第一本《全城堂庄氏宗谱》有首序、重序、行第、凡例、家规、世系、世传,其中首序云:
  溯庄氏本大夫第之后,祖居宁波镇海县江南小江(港)村庄氏西祀堂分此不知庄氏是何房分,亦无所考。大约自牵复之后是顺治年间迁定。始祖讳微公,传下几房至皋泄庄居焉,建祠堂于高岭下白鹤庙后,坐洛(落)土名西边龙舌,坐亥向巳兼乾巽分金。至今子孙蕃衍。不急为纂修宗谱将愈允愈。
  《全城堂庄氏宗谱》排出排行40代,为:
安邦定君宰,世承克绍启,圣(国)(泰)功茂谦,智表喜和美,
增福荣华久,富贵胜如前,嘉德宜尔守,文章达经纬。     
  庄振表告诉我,庄氏于顺治年间从宁波小港迁定时,先祖先是在白泉的潮面落脚的,后来四世祖君字辈一支从潮面迁至现在的皋泄白鹤庙,故谱序中有“传下几房至皋泄庄居焉”之说,而我所见的这本宗谱也是专为庄氏在皋泄这一支修订的,不涉及其他。所以要考证镇海迁定的先祖,最终还得去潮面庄氏宗谱中去找,但是潮面的宗谱不及皋泄完备,也有可能已佚,那里的祠堂亦已倾圮。
  关于庄氏的“全城堂”堂号,一直以来我觉得十分纳闷,因为全城堂是章氏的堂号,“庄”“章”虽然在舟山方言中同音,但用普通话发音却不同,庄音为zhuang,而章音为zhang。章氏的“全城堂”由来,据说是为了纪念章族先祖中一位伟大的女性——练夫人舍私恩,全大义,积厚德,救活一城生灵的义举而得名的。可这与“庄”氏有什么关系呢?莫不是张冠李戴了?
  我翻阅《镇海市志·姓氏》发现,镇海庄氏原来真的姓“章”,说是“明初为避明太祖朱元璋的名讳而于洪武十四年改姓庄”。这位改姓的先祖也真有点“自作多情”,因为明代天下姓章的仍不少,且福建浦城一带姓章尤为多,人家为什么没改?明太祖也没将他们怎样。更何况已经是在明朝立国十四年之后,还有这个必要吗?章姓某位先祖突然改姓恐另有其他的历史成因,这需要我们的一些研究庄氏谱系的学者好好考究一番了。【据庄氏各宗谱云:易章为庄皆自明洪武二十四年始,如《蛟西庄氏房谱》:“易章为庄,盖避明太祖讳故也。……改之自洪武廿有四年始”——章寿发注】
  如此说来,我们现在的庄姓就与先秦的思想家庄周无缘了。
  有幸的是章姓也并非没有来历。
  全城堂的堂号后面,有一个“河间郡”字样,据章氏世系考证:章氏为炎帝神农氏之后裔。炎帝起烈山,因其初育于姜水,因之以姜为姓。武王定天下,姜氏子孙封于齐。齐太公支孙穆虎别封于鄣,传至胡祥,为齐所并,鄣亡。胡公后人韅去“邑”,以“章”为姓,定居河间,后世有章姓,均始于此。先祖章岩仕晋为上大夫,因领兵收大散关有功,进秩兵部尚书。南北朝宋永嘉元年(4247),出守福建泉州,家福建南安。传至九世至章端蒙,生子及。章及,字鹏之,仕唐为康州刺史。由南安迁居浦城,为浦城章氏始祖。章及子章修,字治夫,为福州军事判官,娶夫人刘氏,生仔钧。章仔钧(868~941),字仲举,号彰艮,浦城人,世称太傅公,五代行乱之世,保闽立勋。其妻练嶲(873~952),浦城仙阳练村人,世称练夫人。她在危急存亡之时,不原独生,捐生取义,得免惨祸,保全了建州城(今福建建瓯,别称芝城),被誉称为“芝城之母”。章仔钧15子皆搢笏朝端。有孙68个,均显达。在南唐时,章文谷以文词中进士第一,自是科第接踵。五世孙章得象(978~1048),同平章政事(宰相),封郇国公。六世孙章惇(1035~1105),为尚书左仆射(宰相)兼门下侍郎。章楶(1627~1120),为同知枢密院事(副宰相)。七世孙章衡,宋嘉祐二年(1057)状元。宋代章隐之为尚书虞部员外侍郎、庆元府定海(镇海)县令。自此浦城章氏遂为天下望族,子孙日盛,由是仕宦他方、迁居异地,传诸奕世,棋置星分。所以从上述世系来看,章氏一族从福建浦城发家至今,也够荣耀的了。如果我们庄氏一族之前真的是章姓的话,这也就不算是占章氏的光了吧?
  其实古人对姓氏改动的例子很多。比如在舟山定海,就有毛洋周的“阴刘阳周”之说,那里的族人对外称姓周,但是在死后(阴间)的墓碑上或者进入祠堂的神主牌上一律要恢复写上真正的本姓——刘,究其原因,据说是刘氏先祖原为刘伯温之后,为避祸而隐其真姓。但是随着历史的进展,当生命不再受到威胁,“避祸”不再有实质上的意义之后,是否恢复原姓已不再重要了,正如“庄”“章”可以同时存在,毛洋周村现在也是一片的周姓。
  皋泄庙后庄的“庙”是指白鹤庙,至今尚存,香火依旧。庄氏这一支的宗祠也仍在,只是我们这一辈后人与先祖相比,则是大大逊色了。

 2011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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