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再寻元四章
摘自网络《游遍安徽》 作者：若尘
章新泰提供
北风萧瑟，岁寒茫茫，雪后初晴的寒冷，冷到身体里住着的灵魂已被冰封，冷到指尖想捻起一段锦瑟暖光，却无力握笔。
昨天起，手机里就铺天盖地“小年快乐”的短信、QQ、微信祝福，提醒着我，一年将尽，光阴将阑珊。过小年有“官三民四船五”的传统，也就是说，官家的小年是腊月二十三，百姓家的是腊月二十四，而水上人家则是腊月二十五。像北方，在南宋以前都是政治中心，受官气影响较重，因此小年多为腊月二十三；相反，南方远离政治中心，小年便为腊月二十四；而鄱阳湖等沿湖的居民，则保留了船家的传统，小年定在腊月二十五。
关于小年，我所在的池城，历来腊月二十四过，当属民四。在我居住的小城之南，历史上四大名村之一的元四章，据说从大乾隆年间，便年年腊月二十四过小年这天祭祖的习俗。也模糊记得，很小的时候，每逢过年，爷爷会把祖宗的牌位请出来，供在堂屋的条台上。那些，平日里不甚往来的远亲，也会在大年三十的那一天赶到爷爷家祭拜祖宗。以家庭为单位，都会准备鱼、肉、生腐等食物，用蓝边的海碗盛满满的，恭敬地摆在八仙桌上请祖宗们享用。而褐红色的木质长方形托盘似乎是那个年代特有的物件。后来，不等我长大，那种具有仪式感的祭祖就没有了，甚为遗憾！
也在初夏，那个映山红燃烧了整个来龙山的季节，我捧着许俊文老师的《元四小笺》只身寻访过，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素朴幽微的元四章，偶遇村里小章同学。引我踏足村中的石板巷道，沿东、西河行走。不禁对古人于村居水系的建造多有感慨。两条小河依山就势，顺山而下，款款柔情，流经村庄，后汇合一处。形似母亲神圣的子宫。许俊文老师说。
时间真不经用，倏忽间，因了小年，时光从花明柳媚的初夏瘦成了凛冽清寒的冷冻。小年这天，许是元四章的老祖宗的保佑，和煦的阳光拽着我一路向南，穿行在粉妆玉砌世界中，向着那个历史与现代、自然与人文毫无违和的天地靠近。到达元四章已是上午十点多钟了，村庄比起上次我来，醒的似乎要早一些，人要多一些。洋溢着舒心微笑的人们，手上无一例外的都提着整捆的黄表纸及盘成饼的鞭炮，往村屋丛中崭露着那枚鸱吻头角的祠堂方向去。
顺着人流，我来到烟雾袅绕，热闹非凡的“敦睦堂”祠堂前。人头攒动的章氏宗亲们，在大门口烧完黄表纸和鞭炮再进去祭拜。我很好奇门口放着两捆约四米高的芦苇火把是什么意思。旁边热心的章氏老人告诉我，这称为：“冲天火把”作为祭祀烧得高香。再细问，也说不出所以然。大开眼界的我查阅资料后发现，只有三皇五帝的后代才能允许用冲天火把祭祖，而章氏是炎帝的后代，据说二个冲天火把是宋朝皇帝赏赐允许的，章氏代代得此荣光并相传下来。
接下来便是一套庄严而复杂的礼仪，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凡是从元四祠堂分徙出庄的，每年腊月二十四都要回到祠堂祭祖。祭祖是有一整套程序的，历时约一个时辰(二个小时)。但见章氏子孙齐齐跪在“敦睦堂”天井下回廊里，朝着祖宗灵位的方向，在一位主祭的指导下拜祭。我云里雾里的傻傻看着，一句也没听懂主祭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我不知道章氏家族那些外地来的宗亲是否听得懂，但都跪得很虔诚。在“敦睦堂”祭祀近尾声的时候，遇到在池州做沱牌酒业的章总，我才晓得原来“敦睦堂”的前面还有一个祠堂叫“孝友堂”。
两个祠堂于腊月二十四这天同时进行祭拜。费了些脑细胞，我总算是寻得了大概：“孝友堂”和“敦睦堂”是两兄弟。“孝友堂”是哥哥，“敦睦堂”是弟弟。“孝友堂”是明清年代就一直保存下来的古建筑，一砖一瓦都是历史的记忆；而“敦睦堂”曾毁于文化大革命期间，2000年开始按原规模恢复重建，于2011年基本竣工，占地面积1884平方米，比起孝友堂要富丽堂皇的多。每年的腊月二十四，他们各自所有本地以及分支外地的章姓子孙都齐聚祠堂，按古老的仪式祭祀祖宗。
稀里糊涂的看他们祭完祖宗后，我便在“孝友堂”祠堂内，与章氏宗亲们一起吃了次名副其实的大锅饭。刚刚还肃穆安静的祠堂片刻间便热闹起来了，好几百人你推我让，凭借辈分和长幼秩序落座。淳朴好客的章氏人把我当作重要客人，安排在祠堂里面与德高望重的章氏宗亲一起用餐，心有惴惴的我忐忑地扒拉了一碗饭。瞧得他们觥筹交错间的真诚与和谐，我深深地被这个家族震撼了！家族如此，国复何求。
与往年不同，已被列入中国美好乡村的元四章自编自演了一台浓郁的乡土气息的《相约全国文明村元四村暨池州章氏》春节联欢会。下午2:00，在村口农民文化乐园前面的广场搭建舞台上，随着六位主持人闪亮登场，赢得台下一片喝彩声。现场有许多媒体争相拍照报道，舞台周围更是架起来大摇臂摄像机。整个场面俨然是央视春晚的节奏！一个接一个精彩纷呈的节目赢得了宗亲们的一片掌声。都说古朴的傩戏是池州的活化石，第一次看傩戏的我，更是感到新鲜。读史以明志。章氏人不仅仅关注和寻解自己姓氏族系的渊源，联欢会上章氏的孩子们更是深情诵背章氏家训，弘扬祖德。近三个小时的联欢会让我们看得如痴如醉，直呼过瘾！
夜深了，因了元四之行，我内心饱满的暖意征服了肆虐的寒流。欲语还休。只怕我这单薄的文字扰了元四章的质朴与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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